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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雨丨谭小华:楠木往事

楠木往事

谭小华

金秋送爽,丹桂飘香。教师节那天,我陪同“90后”的老妈妈回到了阔别39年的楠木小学。那里曾是我母亲执教过21年的地方,那里有我童年的时光和少年的记忆。

从县城出发至楠木小学(现悦崃镇东木坪小学),导航显示全程44公里,虽然只有1个多小时的车程,但由于种种原因,却是近40年来首次回到楠木小学,回到我的第二故乡。

当车行至东木村的地界时,“东木村欢迎您”的红色标语慢慢映入眼帘,柏油公路两旁的民宿、农家乐随处可见,逐渐呈现出“农田翻绿浪,谷穗稻花香”的丰收景色。约15分钟后,我们到达了目的地。但现代农村的美丽画卷,完全让我认不得去小学的路了,幸好这时遇见一村民为我们带路,经询问才知这位50多岁的村民,是我母亲曾经教过的一位学生。

在这位学生的带领下,我们走进了校园。宽敞的教学楼、熟悉的教师宿舍和平整的篮球场,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倍感亲切,让我走进了时空的记忆里,脑海浮现出30多年前的一些学习片段和生活中的点点滴滴。

我的父亲曾是这所大山里小学的校长,他除了负责全校的日常管理工作外,还要负担教务处的课程安排,同时兼任美术、音乐课,教学任务十分繁重。后来在“文革”期间,父亲“靠边站”,但他依然忠诚党的教育事业,一丝不苟,兢兢业业。记得有一年冬天,一场鹅毛大雪洁白了所有的道路、土地和村庄,父亲忍着饥饿和雪冻,奉命在楠木至黄水的大山公路沿线写石碑,尽管手冻僵了、脚冻肿了、双膝跪出血了,但他仍然坚定地把毛主席语录,一条一条地写在笨重的大石碑上。

多年后,一次很偶然的机会,我从黄水回县城途径楠木小学的时候,远远看到父亲当年用心写在教学楼上“世上无难事,只要肯登攀”的巨幅标语时,那如烟飘逝的往事挽着无语的泪痕,滴落我一点一点地痛,父亲握着大狼毫挥舞的情形,又历历浮现在我的眼前。

然而,遗憾的是,我的父亲早在1999年的夏天就因病离开了人世,再也没有机会回去看看,他曾经执教过的那所学校。

我的母亲曾是那所小学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。数次获区、县教育部门“优秀班主任”、“先进教育工作者”称号。在母亲几十年的教书育人过程中,有的家庭兄妹、姐弟甚至连父子、母女都是母亲教过的学生。虽然教过的全是大山里的孩子、农村人的娃,可后来成为留美博士、医学专家、企业家等事业有成的也不乏其人。

为了走进学生的心灵,去了解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状况,等到放学以后,母亲还要翻山越岭去家访。有时累了,母亲就歇歇脚再走,甚至脚被磨破了皮,即便天色已晚,也得赶回学校,晚上继续为孩子批改作业。可母亲总是乐观地说:“虽然累了点,可也锻炼了腿脚,我的身体更结实了”。

记得我在县城里读高中一年级的那年秋天,因为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的连绵秋雨,加之母亲身患重感冒,无力从一公里外农家院的水井担水回来,母亲只好用水桶在门前接屋檐水吃,而且吃上了好几天。许多年以后,每当想起这件事,我心里就充满内疚和自责,眼里饱含泪花。

我出身在这样的教师家庭,总有一种优越感和自豪感。我在德、智、体、美、劳几方面都得到全面发展,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。在学校及黄水区开展的运动会上,我拿过许多个人单项奖,我常把手风琴背到教学楼后面那座山顶上去拉,我喜欢听优美的旋律回荡在山峦之间的那种明快的声音。

然而,我的少年时代并不是只有鲜花和掌声,也有过伤痛和委屈。四年级下学期,有一次,母亲知道我们班在开班委会,她问我:“小华,你们班在开班委会,你怎么没参加呢?”母亲这一问,我顿时大哭起来,我十分沮丧地对母亲说:“老师撤销了我的班长职务,‘三好学生’也被取消了”。后来我才明白,这都是因为我父亲“遭整”惹的祸……

这次有幸回到母亲曾经执教过的学校,实现了母亲一直再想回去看一看的愿望。学校虽然基本保持原来的模样,但教学楼、教师宿舍改造装修,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,当年我和父亲住的寝室也变成了校警办公室。尤其是耗资近百万元修建的“东木坪水厂”,彻底解决了全体师生的吃水问题,这对于当年在那所学校执教的老师们来说,可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
据母亲的学生讲,学校的老师已全部调走,从这学期开始,学校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壳小学了,那里的学生要到十多里远的悦崃镇小学或者更远的黄水镇小学就读。母亲说:孩子们读书真不容易啊。

作者简介:

谭小华 重庆市杂文学会石柱分会副会长,在《人民日报》、《四川日报》、《甘肃日报》、《重庆晚报》、《杂文报》、《半月谈》、《当代党员》等报刊发表言论、时评、杂文作品500余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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